2023.02
張凱旋、黃郁婷
一、NFT、數字藏品的定義
（一）數字藏品與NFT
2022年以來，國內數字藏品概念倍受熱捧，諸多公司推出了各種數字藏品產品或平臺，例如：阿里巴巴推出了“鯨探”數字藏品平臺，網易推出了“網易NFT數字藏品平臺”，支持購買數字藏品、上傳素材創建數字藏品，新華社還以足球球星形象為基礎推出了卡塔爾世界盃的相關數字藏品。近日，全國首個數字資產交易平臺也在北京啟動，平臺交易種類將包括知識產權、數字版權、數字藏品等，為數字藏品在二級市場進行交易提供了可能[1]。
這裡說的數字藏品或NFT數字作品，指的是數字音樂、數碼圖片、數字圖像、視頻動畫等數字作品，在交易平臺上作為一個NFT出售。[2]而所謂NFT，全稱為Non-Fungible Token，中文譯作非同質化通證，其基於區塊鏈技術構建的，具有不可分割、不可替代、獨一無二等特點。相比一般的NFT，目前中國允許的數字藏品可以看作是受特別監管的NFT，消除其金融屬性和投資屬性，而主要體現的是其在藝術收藏領域的價值。而本文所說的NFT也主要指的是國內語境下的數字藏品。
（二）NFT與虛擬貨幣
比特幣、以太幣等虛擬貨幣，與NFT相對比，具有同質化的特徵，每個單位的虛擬貨幣在性質上都是相同的，且具有可分性，為其成為一般等價物的虛擬貨幣提供了基礎。也正因為這種金融特性，虛擬貨幣存在容易滋生賭博、非法集資、詐騙、傳銷、洗錢等違法行為的情況。因此，我國目前對虛擬貨幣的態度是嚴厲的，2021年9月十部門聯合發布的《關於進一步防範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銀發〔2021〕237號）明確將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定性為非法金融活動。相比而言，目前國家對NFT或數字藏品的態度可以說寬容許多。
二、數字藏品的法律規制現狀
（一）數字藏品屬法律意義上的財產
目前，法律雖然對於NFT或數字藏品並無明確的定義，但有相關案例對其性質和特徵進行了論述。杭州互聯網法院在2022年11月29日通過微信公眾號發布了一例因NFT數字藏品交易引發的信息網絡買賣合同糾紛案的簡介[3]，法院認為“NFT數字藏品具有價值性、稀缺性、可支配性、可交易性等財產權客體特徵，同時還具有網絡虛擬性、技術性等網絡虛擬財產特有屬性，屬網絡虛擬財產。涉案合同並不違反我國法律規定，亦未違反我國防範經濟金融風險的現實政策及監管導向，應當受我國法律保護。”
同時，在杭州互聯網法院2022年4月20日公布的另外一起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4]，其認為 “從NFT數字作品的鑄造流程來看，存在對作品的上傳行為，該行為使得鑄造者終端設備中存儲的數字作品被複製到網絡服務器”，且“NFT數字作品鑄造、交易包含對該數字作品的複製、出售和信息網絡傳播三方面行為。”
承上可見，目前法院已傾向將數字藏品作為一種網絡虛擬財產，受到法律的保護，其鑄造交易過程中涉及的作品複製、出售和信息網絡傳播行為，也應該受到法律的規制。
（二）NFT的金融化風險
同時，NFT作為一種當下火熱的概念，也存在著炒作和金融化等違規風險，隨著認識的加深，相關部門也出台了規定防止違規風險的發生。2022年4月13日，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中國銀行業協會、中國證券業協會共同發布了《關於防範NFT（非同質化通證）相關金融風險的倡議》聯合呼籲會員單位，表示應堅決遏制NFT金融化證券化傾向，從嚴防範非法金融活動風險：一是不在NFT底層商品中包含證券、保險、信貸、貴金屬等金融資產，變相發行交易金融產品；二是不通過分割所有權或者批量創設等方式削弱NFT非同質化特徵，變相開展代幣發行融資（ICO）；三是不為NFT交易提供集中交易、持續掛牌交易、標準化合約交易等服務，變相違規設立交易場所；四是不以比特幣、以太幣、泰達幣等虛擬貨幣作為NFT發行交易的計價和結算工具；五是對發行、售賣、購買主體進行實名認證，妥善保存客戶身份資料和發行交易記錄，積極配合反洗錢工作；六是不直接或間接投資NFT，不為投資NFT提供融資支持。[5]
另外，福建省2022年6月發布的《福建省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工作小組關於防範NFT違規風險的提示函》，明確不允許交易場所做NFT二級市場，要求不得未經批准從事NFT交易、不得違規變相參與NFT活動[6]。
從行業協會和地方相關部門的態度中可以看出，國內比較警惕數字藏品的金融化風險，相關的數字藏品平臺也限制二次的交易，使得數字藏品不具備金融投資的屬性。
（三）數字藏品的行業自律
除了相關法院案例、部分地方政府機構的規定外，國內部分參與數字藏品業務的公司也自發的成立了相關的自律組織或聯合推出自律的公約，如紅洞數藏、洞壹元典、靈境藏品等單位聯合發起的《中國數字藏品自律公約》[7]，中國移動通信聯合會元宇宙產業委員會、中國通信工業協會區塊鏈專業委員會聯合發布的《關於規範數字藏品產業健康發展的自律要求》[8]，而這些相關的自律公約也多涉及防止炒作、防止金融化等內容。
三、結語
從NFT與數字藏品在中國語境下的分離，到數字藏品的財產屬性的認可，到相關行業組織防止金融化的倡議，我們可以看出數字藏品這個新生的概念在中國正迅速發展，大家對其認識也在不斷加深，各家企業包括像新華社這樣的國企都對數字藏品看好並進行了投入，可見數字藏品在國內是一個備受期待的行業。同時，NFT或數字藏品業務的合規性非常值得關注，如何防範金融化的風險，如何防止知識產權糾紛風險，如何對待消費者權益等都是從業者應當注意的問題，本所也會持續關注相關法律管制趨勢。
[1] 中國數字資產交易平臺（https://www.cdex.cn/）目前處於合作申請的預約狀態，相關介紹參考自中國日報：全國首個國家級合規數字資產二級交易平臺“中國數字資產交易平臺”即將啟動，網址：https://cn.chinadaily.com.cn/a/202212/27/WS63aa9a36a3102ada8b22887c.html(最後瀏覽日：2023年1月17日)。
[2] 杭州互聯網法院公眾號文章：用戶發布侵權NFT作品，“元宇宙”平臺要擔責嗎？法院判了，網址：https://mp.weixin.qq.com/s/IQwjcF_a5EoYdc5CFkaQpA(最後瀏覽日：2023年1月17日)。
[3] 杭州互聯網法院公眾號文章：拼手速搶購的“NFT數字藏品盲盒”被退款，買家索賠9萬餘元，法院判了，網址：https://mp.weixin.qq.com/s/WWnZAxqiIVJ-dHO90eoBVw (最後瀏覽日：2023年1月17日)。
[4] 見尾註2
[5] 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 中國銀行業協會 中國證券業協會 關於防範NFT相關金融風險的倡議，網址：https://www.sac.net.cn/tzgg/202204/t20220413_148867.html(最後瀏覽日：2023年1月17日)。
[6] 轉引自人民網：數字藏品=NFT？有關聯更有本質區別，網址：http://art.people.com.cn/n1/2022/0616/c41426-32447926.html(最後瀏覽日：2023年1月17日)。
[7] 新華網：數字藏品自律公約發布，網址：http://www.news.cn/enterprise/20220412/1e329c5c5b9644299eea00634737329b/c.html(最後瀏覽日：2023年1月17日)。
[8] 證券日報網：規範數字藏品產業健康發展 兩協會聯合發布六條自律要求，網址：http://www.zqrb.cn/finance/hangyedongtai/2022-04-14/A1649920497985.html(最後瀏覽日：2023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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